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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7章 三重铁壁拒千仞,一尺寒霜量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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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47章 三重铁壁拒千仞,一尺寒霜量心田

    『不过……我记得,襄阳之前,不是只有两道瓮城么?』

    廖化皱眉说道。www.biquge85.com

    廖化之前到过襄阳,只不过当时他是流民当中的一员,所以并不允许进入襄阳的内城。就算是和城内的人进行交易,也都是在瓮城区域,所以他记忆当中的襄阳只有两个瓮城。

    这已经算是很离谱了,毕竟在很多地方,连一个瓮城都没有的县城城池,也是常见的。

    一般军事要地,多加一层的瓮城,也是正常,但是两道瓮城,就就已经是超额配置了,结果当下庞山民拿出来的襄阳最新的布防图显示,襄阳城的瓮城竟然是三层。

    就连樊城也是两层的瓮城配置……

    『曹氏来了之后,多加了一层……』庞山民指了指布防图上的位置,说道,『从这里到这里,是新加的……原本这里是马墙,现在改成了瓮城……新马墙被挪到了这里……』

    『嗯……』廖化皱眉,『使君之意是这襄阳内部的防御,也有可能被改动了?』

    庞山民看了廖化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对于李典和廖化来说,有这一张襄阳布防图,简直就是忧喜掺半。喜的是可以有针对性的在战前进行准备,忧的是这布防图也有缺陷,而且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襄阳城的这外壳,实在是太厚了。

    三层的瓮城,好吧,两层半。

    就算是最外层的这个瓮城是用马墙改建的,不管是在厚度还是在坚固度上都和内层的瓮城有所欠缺,但即便是如此,这些瓮城依旧是让廖化和李典头疼的问题。

    『不仅如此,襄阳在城头上还设立了一种……类似倒锥的东西……』庞山民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干脆拿起一旁的纸笔,画了起来。

    『这是什么?』李典看着,也是觉得心中发寒。

    庞山民指点了一下,『这是在城头上加装的东西……』

    这是类似于后世防洪堤的多重锥形体,就像是在城墙上端无形当中生出了许多的小牙齿。

    只是一眼看过去,廖化和李典就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

    进攻城池,想要突进内城,要么就是从城门攻进去,要么就是用云梯等手段,从城墙登上去。

    而这玩意,显然就是为了防止云梯直接搭靠在城头上所设的。

    即便是将云梯或是其他登城工具搭上了襄阳城头,还间隔着这些锥形体,要兵卒攀爬过这些锥形体之后,才能进行有效的登城作战。

    廖化和李典相信,曹军绝对不会光只是物理上进行隔断,甚至还有可能在这些锥形体上做点手脚。

    比如涂抹上一层火油……

    『可惜了……』李典低声说道,『若是前些时日没遇大雨……火药多少还能留存一些……』

    廖化也沉默着。

    之前他还想着要省着点用,结果一场大雨,再加上被曹仁袭击,就算是有存货也进了水,基本上等同于废物了。

    庞山民看了看廖化,又看了看李典,也沉默下来。

    没有火药,想要攻打这样的雄城,确实是有些难办了啊……

    ……

    ……

    太兴十年,四月。

    幽州在经过了战火和侵袭之后,又重新迎来了迟到的春天。

    所有的迟到,都仅仅是给生者一点苟活的希望,对于亡者毫无意义。

    但是对于幽州的幸存者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安宁祥和了。

    新的庄禾被种了下去,紧急调运而来的种子并不多,也不清楚种出来的效果会怎样,但是至少这些幸存者可以期待着秋天的收获了,就有了活下去的奔头。

    赵云坐在蓟县的府衙之中,串流不息的军校和小吏沿着回廊来了又去。

    从日中到西斜,往来的人流终于是稀薄了下来。

    赵云缓缓的站起身来,感觉比在战场上搏杀了一整天都还要疲惫。

    辛毗比赵云还要更忙更累。

    管理民众百姓,要比管理军队繁琐得更多。

    军队里面,军令就是军令,没有为什么,而在百姓民众之中,即便是讲了为什么,还是会有人继续问为什么。

    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赵云活动了一下身体,回想了一下今天批复的行文。

    幽州的灾后重建已经从初期进入到了中期,基础的生存需求得到了解决之后,就是温饱的问题。虽然说现在的幽州百姓民众还没有对于每天高强度的劳作有什么意见,但是赵云觉得这样的状态持续不了多久……

    因为现在已经出现了普通百姓之中的一些问题。

    灯火初上。

    赵云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回头看看,自己案几上堆积的简牍,似乎也没有比昨天减少多少。

    赵云走到了旁厅,看着同样脸色疲惫的辛毗。

    辛毗之处的竹简木牍,比赵云之处的还要更多。不管大小事情都要先经过辛毗的筛选,然后一些重要紧急的事项才是递送到赵云之处,那些琐碎的事情,则是在辛毗这里先处理了。否则全部都递送给赵云,就算是赵云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大都护。』

    辛毗脸色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军师。』赵云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但是很快,赵云说道,『军师……这几日来,多有上报幽州百姓不守规则,不遵号令之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在幽州没有秩序的时候,所有百姓民众都渴望着秩序的重新恢复。可是真等秩序恢复之后,又会有极少部分的一些人,去破坏秩序,来获取自己的利益。

    而且还有不少是普通的幽州百姓……

    他们不是为了反抗什么,也不是对于骠骑军有什么不满,而是近乎于本能的在……

    『偷窃』。

    这种现象,不仅是在幽州,甚至古今中外,都是常见。

    比如排队过红绿灯,只要队伍一长,必然就有人想要插队。单行道的车流拥堵,必然就有人想要去另外一条车道逆行。几百的美食,上千上万的奢侈品说买就买,但是花十块停车费都会喷……

    这是刻在基因里面的问题,不会因为环境的变化,就会有什么改变。

    『大都护,』辛毗的声音带着沙哑,打破了略显沉闷的空气,『今日又有三处里正来报,分发粟米时,数人反复插队,推搡老弱,虽被呵斥住,却无人肯认,反污旁人。更有田间巡查,发现几处新种禾苗被偷偷拔去,量虽不大,却显人心浮动,规矩渐弛。若欲止之,当用严律。』

    赵云沉声道:『军师所言,正某所忧。严刑峻法,可震慑一时。然你我皆知,幽州初定,百废待兴,军卒有限,岂能遍布乡野阡陌,日夜看守?今日抓了张三,明日李四又犯。长此以往,非但耗费军力,更易激起民怨,反失民心。』

    辛毗沉吟片刻,『那么,征辟幽州冀州士族子弟,以弥所用?』

    『那些幽州冀州士族子弟……』赵云顿了顿,眉头紧锁,『确能分担琐务,然其心思难测,本地盘根错节,用之须慎,防之亦需力。监管他们,又是一重负担,未必真能杜绝此等微末之弊。』

    辛毗微微颔首,赵云所虑,他早已思量再三。他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眼中跳跃,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智慧光芒:『将军所言极是。严惩如扬汤止沸,士族如双刃之剑。然则,卑职尚有一计,或可另辟蹊径。』

    『哦?』赵云目光炯炯,『佐治速速道来。』

    『请用乌桓人、鲜卑人。』

    辛毗一字一顿。

    赵云闻言,一时难以理解,『乌桓?鲜卑?佐治何意?彼等不通农桑,不识文字,更不懂我汉家礼法规矩,如何能担此任?岂非更添混乱?』

    『将军,』辛毗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正是因为他们「不懂」!』

    他站起身,在略显狭窄的厅堂内踱了两步,声音低沉却清晰,『他们不懂何为「乡里情面」,也不清楚「法不责众」的弯弯绕绕。他们眼中,只有最直白的命令——比如,「排队,先到者先得」,「田里青苗,一株不可擅动」。他们更不懂「人情世故」,不会因几句狡辩、几滴眼泪就动摇。在他们看来,规矩就是规矩,破了规矩,就该受罚,如同草原上触犯头领的威严,轻则鞭笞,重则驱离。』

    『更重要的是,他们野蛮,不通经文!只服强者!』辛毗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赵云,『将军所忧虑,不正是需要一种无需太多解释、无需时刻盯着、却能让百姓心生忌惮的「规矩」执行者吗?这些人正可用之!』

    辛毗继续说道,『且令乌桓,鲜卑等人,持械立于物资发放点,不需言语,只需冷眼肃立,那插队推搡者,自然就会退缩。让他们跟着小吏巡视田间地头,不懂农事无妨,只需认得「不可擅动」的标记,凡有可疑踪迹,即刻拿下,交由小吏或军法处置。他们不会徇私,因为他们与本地百姓毫无瓜葛,甚至因旧怨而天然疏离。』

    赵云沉默了。

    不是乌桓人,鲜卑人就能比汉人多牛逼,而是这些汉化的乌桓骑兵,鲜卑骑兵已经习惯了执行军令!

    汉人军校同样也执行军令,可是遇到那些撒泼打滚的百姓,却心软了。

    好人啊,都有软肋,活该被枪指着。

    『此法……倒是新奇。』赵云缓缓开口,眼中疑虑未消,『不过,如何确保他们不滥用武力?如何让他们准确理解我们的「规矩」?又如何在百姓眼中,不激起「胡虏欺压汉民」的怨恨?』

    『大都护所虑周全。』辛毗显然早有考虑,『其一,严令在先:只负责「看见」和「制止」,具体裁断与处罚,必须交由我们指定的小吏或军官执行,乌桓鲜卑等不得私刑。其二,挑选通晓简单汉话、性情相对沉稳的乌桓鲜卑小头目带队,由我们的人反复灌输几条核心禁令,用最直白的动作和符号教导。其三,明示幽州百姓,此乃维持秩序、保护公产之临时举措,凡守规者,皆得其利;违规者,无论汉胡,同受其罚。并承诺,待秩序稳固,此法即止。』

    赵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府衙外稀疏的灯火和更远处沉寂的黑暗。

    幽州的初夏,依旧不免还有些寒意。

    人心也如这初夏的土地,需要稳固的藩篱才能让新苗安然生长。

    辛毗的计策,看似荒诞,细想之下,却像一把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尺子,强行去丈量那些混乱的角落,让这些贪便宜者,得到应有的惩罚,明白犯错的代价。

    『善!』

    赵云猛地转身,眼中闪过决断,『就依佐治之策!明日,你便从归附的乌桓部众中,挑选百名精壮可靠者,由你亲自训导,申明禁令,刻不容缓!先从蓟县周边的几个物资点和重点田亩开始试行。告诉那些小头目,他们的眼睛就是规矩,他们的手就是篱笆!但若敢越界妄为,军法无情!』

    『卑职遵命!』

    辛毗躬身领命。

    翌日清晨,蓟县城西最大的粟米发放点。

    往日里,这里总是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对粮食的渴望。

    长长的队伍像一条不安分的蛇,总有人试图悄悄蠕动向前,推搡、抱怨、甚至小小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维持秩序的几个本地小吏声嘶力竭,却常常顾此失彼,急得满头大汗。

    今日,气氛截然不同。

    十个乌桓汉子,在辛毗亲自指定的百夫长骨力干的带领下,如同十尊铁铸的雕像,分散站在队伍两侧和入口处。

    他们没有穿铠甲,只穿着朴素的皮袄,腰间的战刀并未出鞘,但那粗糙的手掌按在刀柄上的姿势,以及他们沉默扫视人群时那毫无温度的目光,本身就形成了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骨力干是一个面色黝黑、眼神如岩石般冷硬的中年汉子。他不认识这些排队的汉民,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是来执行任务的,由大都护和军师下发的任务。

    骨力干在辛毗派来的通译陪同下,用生硬的、夹杂着胡音的汉话,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吼了一遍核心规矩:『排队!不动!乱动,抓!罚!』

    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

    他指了指地上辛毗命人临时画出的、相隔一步的白色标记线,又做了个强有力的『禁止』手势。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比往日小吏三令五申的高呼都有效。

    窃窃私语声消失了,连孩子的哭闹都被母亲死死捂住。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惊疑、畏惧,甚至一丝被冒犯的愤怒,聚焦在这些陌生的异族面孔上。

    一个身材矮壮、眼神闪烁的汉子,大概是往日里惯于钻空子的,仗着自己站在队伍中段,前面又挡着个老人,便想故技重施,悄悄往前挤了半步,试图插到老人前面。他的动作很隐蔽,自以为无人察觉。

    然而,站在他侧后方的一名年轻乌桓战士,眼神像鹰隼锁定了猎物。他甚至没有出声呵斥,身形如豹子般迅捷地一步跨出,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了那汉子后颈的衣领。那汉子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惊呼都来不及出口,整个人就被像拎小鸡一样凌空提起,然后被毫不客气地丢出了队伍,重重摔在队伍旁的空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啊呀,我的腰!我……你……』

    汉子又惊又怒,躺在地上揉着腰,似乎想理论些什么。

    骨力干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一动。

    那汉子接触到那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神,又瞥见周围其他乌桓战士同样漠然、如同看牲口般的注视,满腔的怒火和狡辩瞬间被冻结在喉咙里,化作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灰溜溜地爬起来,自觉地走到了队伍的最末尾,低着头,再不敢看任何人一眼。

    整个发放点格外安静。

    只有小吏唱名、量米的声音,以及百姓依次上前、默默领取的口袋摩擦声。

    那条蜿蜒的队伍,从未如此笔直、安静、秩序井然。

    不远处的田埂上,几个被派去巡视的乌桓战士,正跟着一个老农模样的小吏行走。他们听不懂小吏絮絮叨叨讲解的农时和虫害,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垄新苗。

    当巡查到一处田亩之处,陡然发现了一处田亩的界限被破坏了。

    乌桓战士立刻抓来了那侵占田亩的一家人,连那家人的小孩都提在手上拖到了地头上,看着家人接受惩罚。

    小孩吓得哇哇大哭,但是乌桓战士的手却没有抖一下,该抽的鞭子一下都没少。

    消息像风一样在蓟县周边传开,胡虏凶狠!不讲『道理』!

    但……

    真的没人敢再乱插队了,就连田里庄禾和田埂界限,似乎也安分了许多。

    府衙内,辛毗听着第一批回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这冰冷的『规矩』,效果立竿见影,但冰冷的尺子划过后留下的痕迹,是敬畏,还是更深的裂痕?这把尺子,又能用多久?他看着地图上广袤的幽州,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赵云的眉头,或许能暂时舒展一些,但更多,更深远的忧虑,也许才刚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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