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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决心与领悟(感谢hY420的盟主
“哎,错了!”
海岸工业的办公楼食堂包间里,季觉忽得拍桌,长吁短叹:“你说,如果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不是更清晰直白一些?”
“啊?”
端着饭碗的逆鳞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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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可以全都写上!”
季觉顿时来了精神:“到底还是走的太仓促了点,其实可以先祭一半,然后我们留下一半来,再把那个老登做成个失序物,送回中城去。
等到受审的时候,老登忽然怪叫一声‘白邦永恒’,当着那帮子虫豸的面,轰一下炸了……岂不是很有节目效果了?。”
越说,他的灵感就一阵阵不由自主的涌现,只恨范昀老狗走的太快,一条命不够死的,考虑着要不要等有了机会,再把他从塔的阴影里挖出来,再杀一次解解恨。
“可以了,已经很可以了。”
逆鳞赶忙劝阻。
实话说,哪怕是他这种悬赏榜单上的恐怖分子,杀人也不过头点地。
泼天的怨愤,似海的仇恨,砍了头暴尸荒野也就行了,大不了丧心病狂一点,食其肉、寝其皮,琢磨再久,想象力的极限就只有挖了头骨做酒器……
谁能料到,世界上还有工匠这么吊诡的东西呢!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真就特么的一点都没浪费……
逆鳞看着都觉得没人性。
但……有一说一,是真的爽啊。
他嘴角到现在都压不住。
此刻闻言,不由得一声轻叹,郑重说道:“多谢狼主恩德,王上若是泉下有知,定然引狼主您为知己!”
“最好还是别知了吧?”
季觉叹了口气,皱眉说道:“还有,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儿?我说过换一个了吧?”
逆鳞茫然:“可我领受了您的盟誓,您是我的狼主,我是您的从属,不叫狼主又能叫什么?”
“季先生,季老板,大不了叫名字季觉也行,只要别叫狼主都没问题。”季觉再次强调:“不准叫嗷!我可是守法工匠,联邦的良心!”
良不良心其实都无所谓。
关键是,屁股后面还有个猎人盯着呢。
鬼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受不了,冒出来给自己一刀啊……心脏上留个名字就已经很麻烦了,万一下次在脸上留个记号,日子还过不过了?
“季……老板……”
逆鳞吭哧了半天,无可奈何:“您说了算。”
没办法,人老实话不多。
昔日作为王卫,忠心耿耿的逆鳞追随白王,舍弃了上善,主动一起领受大孽,转化为狼,如今按道理而言,也应该跟着白王一起去才对。
可关键在于,在最后的时候,白王居然将他的狼血盟誓,主动切断了。
为了避免他后面再度失控,季觉索性好人做到底,干脆拿自己的白鹿私掠许可证给他重新RooT了一遍。
从此之后,逆鳞这位早多少年就已经晋升超拔的狼,也算是季觉的员工了。
也就是白王死之后心灰意懒,这么多年除了抵抗食人冲动之外,就一直在摆,甚至为了把捡来的孩子养大,主动沦落到跑去崇光教会打工赚钱……不然的话,哪里轮得到腐鳞顶着白邦的名义到处露头,招摇撞骗?
而季觉……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算狼还是算什么玩意儿……
虽然第三只狼蜕变完成的本质,确实是在自己身上,但经过了白鹿的爆改和善孽相转和孽魔的融合之后,已经变的面目全非。
就相当于没收了未诞之狼的黑产之后,再转手倒到了季觉的公司里,在原本的商标上,贴上了他的资产标签。
本质尚存,诸多强化和增幅也没打折扣,但却和未诞之狼彻底的甩开了关系,
优点是不吃生人了,缺点是……
——改吃熟的了!
准确的来说,是‘精加工’。
不用张嘴,通过触碰,就能够直接掠夺对手的生命和灵质……
这一波啊,狼人爆改吸血鬼了属于是。
走在街上看谁都像是预制菜。
季觉甚至连这一方面的需求和麻烦都没有——机械降神吃的可比这猛多了,那点渴求,吃垃圾的时候顺便就解决了,甚至更‘营养’更‘健康’!
只是,问题在于……
看看人家,什么山中狼,心中狼,林中狼,那自己这算什么狼?
鹿中狼?
还是炉中狼?!
别了吧,听着都想往上面撒两把孜然辣椒面。
充分的体会到自己在起名方面的悲剧才能之后,季觉已经放弃了,他自己的工坊都还没起名呢,协会催到现在都催不出来,想不出来就先搁着吧。
甚至就连逆鳞,他也不打算带回联邦。
昔日白王的近卫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到底是太惹眼了点,况且,新泉虽然乱了点,但也没有他发挥作用的地方。
他跟荒集合作的如胶似漆的,不声不响蹲个狼下去,陈行舟怕是都要睡不好了。
反观如今乱成好几锅粥的白邦,那才叫大有作为。
不论是逆鳞想要尊王攘夷,还是复我河山,亦或者是继续养小孩儿,都无所谓,都由得他,真要嫌寂寞,季觉还给他介绍了打工的兼职呢!
这一次的行动,除了心有不平之外,也算是给他一个报仇雪恨和证明自己的机会。
如今范昀上路,素材落袋。
算上白鹿大哥的打赏,鱼肠的主要材料和祭品都已经准备完毕,连‘刺王杀驾’的隐藏条件都已经达成,不必再操心。
拿天元的天人之魂、灵、血来祭剑,怎么都够了。
最烫手的时楔,则丢给了奇谭老登……
等等!
季觉端着酒杯,缓缓回头,看向了旁边笑而不语的老登,眉头皱起。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东西也拿了,人也杀了,现在,伙儿也该散了,可你怎么还在呢?
刚刚杀了个本家的奇谭老登范乾咧嘴,微微一笑。
忽然问,“爽完了吗?”
“爽完了。”
范乾点头,再问:“够不够兄弟?”
“够兄弟!”
季觉断然点头。
于是,范乾的笑容越发愉快,再问:“那你该不该帮兄弟做点事儿。”
“且慢!”
季觉抬起手,义正言辞:“我接受帮助,不代表我加入涅槃!况且,我特么不给你们招新了么!一个逆鳞都还不够么?”
范乾摇头:“逆鳞是逆鳞,你是你,怎么能混为一谈?”
季觉瞪眼:“那还请你吃了饭呢!”
“吃食堂?”
范乾都给气笑了,指着桌面:“看看你这菜吧,炒豆芽、炖豆芽、煮豆芽,豆腐,豆面,豆皮……这么多豆子,鱼吃了恐怕都要放屁,你特么连个肉菜都舍不得加给我!
况且,我们也没非要拉着你进啊,是你自己主动凑上来下单的好么!”
越说,越是痛心疾首:
“人,我帮你杀了,锅,我也帮你背了,后面那帮子天督老鬼发了疯来找人的时候,感情急的不是你是吧?
我知道你在城里赚了钱……”
一连串长篇大论的控诉之后,他正色说道:“你不愿意跟我们扯上关系,可关系还不够深么?
况且,非攻还在你身上呢,你起码顶着这个名字,是不是?总不能不认吧?”
“哈,我没给钱么!最大头都让你了好么!”
季觉顿时也急了:“况且,你要提这个,那大家可要好好算笔账了!”
“当初你们找我造枪,可没说是拿去打我师祖的吧?!”
他拍着桌子,翻脸怒斥,“险些被你们害的要叛门也就罢了,万一师祖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对得起他对我的殷切期盼和栽培啊!”
“……”
范乾沉默。
季觉也沉默。
漫长又漫长的沉默里,范乾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提醒:“朋友,你快憋不住笑了。”
“……不好意思。”
季觉咳嗽了一声,回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心情。
再度严肃。
终究是忍不住……
噗嗤!
“看看!”
季觉的表情抽搐,依旧嘴硬:“你都给我气笑了!”
“呵!”
范乾的神情越发的越嘲弄。
端起茶杯吨吨吨喝完,放下,最后一叹。
“实话说,大家也没对你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真不缺你一个。
事到如今,你要一拍两散,也行,我无所谓。但如果你真有点良心,对圣贤的传承有一点责任心,起码来吃喝杯茶见个面吧?”
“……”
季觉沉默,许久,“你确定,只喝茶?”
“不然呢!你还想要花天酒地马杀鸡啊!”
范乾断然起身,忍不住松了口气。
累的。
这狗东西,是真犟真难牵啊……
如果不是自己抓准了机会,真要再过两天,他一准儿翻脸不认人。
“行吧,跟我来,知道你季老板日理万机,不耽搁你多长时间,争取晚饭之前送你回来,好方便你继续吃你这破豆芽!”
如蛇一般的帽子摘下,丢在地上,然后被双手抻开成一个漆黑的大洞,范乾一步跨出,就跳了下去。
季觉叹了口气,紧随其后,然后是逆鳞。
眼前一花,世界就已经截然不同。
兔子洞!
还是兔子洞。
只不过,在现世里,这明显就是一件永恒之门一系的天工,而且还是能指定方向和位置,自带密钥和验证的那种。
短短两秒钟不到,季觉就已经落在了田野之中。
青山绿水之间,不远处的宁静的村庄,已然在望。
任是谁都想不到,这样的静谧安宁的村庄,居然会是涅槃的老巢,而且……
“裂界?”
季觉环顾四周。
“嗯,不然呢?还在现世?等着一天被剿八百回么?”
范乾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人,仿佛熟悉,摆手的摆手,点头的点头,但互相之间都没有多问什么。
只是,这人是不是有点少了?
季觉不由得皱眉:“你们这个,是不是太随便了点?起码搞个前台接待嘛,连个写字楼都没有……”
“要不要朝九晚五晨昏开会,赋能抓手对齐颗粒度降本增效订立KPI和业绩任务啊?”
范乾翻了个白眼:“差不多的了,季厂长,收了神通吧。
涅槃本身就是个松散组织,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不过是因为相同的目的凑在一起而已,偶尔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团建一波,充其量互帮互助,根本没有什么强行摊派的活儿,也不讲究这些……你就当做是个同好会和互助会吧。”
“那你们这个俱乐部的团建活动还挺高端啊,闲着没事儿还能杀皇帝玩……”
“别客气,有空的话,总统也杀。”
“……“
走到村庄的中央,一座看起来像是集会所一样的屋子前面,范乾停下了脚步,向着季觉看了一眼:“行了,进去吧,首领在里面等着你。”
“你呢?”
“我带逆鳞去办手续,你完事儿了去前面那栋鸡脚一样的屋子里叫我,我开门送你回去。”
季觉挥了挥手,逆鳞跟着范乾走了。
留下他一个人,站在门前。
迟疑许久,无声一叹。
门后面坐着的,恐怕就是当代矩子,整个现世最大的恐怖分子,而自己……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工匠。
可又能怎么办呢?
如果不同意被拉上贼船的话,怕不是就要摔杯为号,八百个白枭跳出来把自己乱枪打死了。
都已经到门口了。
就好像范乾所说的那样,自己这浑身上下,几乎已经和墨者捆绑死了,想跳船都跳不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要见见的,又还犹豫个什么?
于是,季觉下定了决心。
他推开了门。
咔——
没有刀斧手,没有下马威,门后不是白虎节堂,更没有一群奇形怪状的身影对着自己怒目而视。
就只有一张有些年头的长桌,上面还摆着刚吃完的外卖纸盒。
以及,一个坐在长桌尽头低头玩手机的身影。
“磨蹭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掉头就走了呢。”
涅槃的首领抬起了眼睛,看过来。
在灯光照耀下,那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映照着光芒,胡子拉碴的魁梧男人满是和煦的昂起头来,靠在椅子上,咧嘴一笑。
“怎么了,季觉?”
首领好奇的问道:“既见矩子,为何不拜?”
“……”
季觉沉默。
寂静里,他缓步上前,凑近了,仔细端详,目光一寸寸的从他的脸上扫过,眉头缓缓皱起。
再忍不住想冷笑。
“矩子遮遮掩掩,却要教我纳头便拜,是个什么道理?”
失望!
难以言喻的失望!
季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面见当代的矩子,结果看到的,却只是一层幻象包裹的伪装,一张虚伪的笑脸,和故作真诚的姿态。
太过于可笑了。
假的!
哪怕是幻象的伪装再怎么真实,可含象鉴的映照之下,依旧浮现出些许的瑕疵。再怎么微不足道的瑕疵,在狼的强化直觉跟前,都跟直接露裤衩一样,没区别。
首领,仿佛微微一愣。
神情变化。
毫无怒色,而是惋惜。
“……唔,说来也是。”
他耸肩一叹:“毕竟身份敏感,平素很少见人,即便是抛头露面,也会聊做伪装,以至于都习惯了。
如今用这般模样来见你,对你确实过于轻蔑……不过,说到底,我也是为你好啊!”
“简直,不知所谓!”
季觉冷笑出声,“为我好的话,又何必拉我进涅槃?况且,从水银的裂界开始,你们就盯着我不少时间了吧?
既然如此的话,不妨一拍两散。也请首领高抬贵手,放过我区区一个工匠,如何?”
“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首领的神情古怪,看着他,终究是无可奈何:“那我们不妨坦诚相见好了。
只盼,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就是了。”
“呵……”
季觉嗤笑,瞥着他伸手摘下面具的模样。
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死寂之中,幻象消散,原本粗糙爽朗的伪装消失不见之后,所出现在眼前的,是预料之外的反差。
并没有任何不修边幅的样子。
这位涅槃的首领,当代的矩子堪称容貌俊美,一袭白衣,一尘不染。敛去了那一副不靠谱的笑容,正色待人的时候,气质就超凡脱俗,令人心折。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的话,就只有,额头上的那个血洞有点碍眼……
沉默之中,季觉呆滞着,忘记了呼吸。
眼前阵阵发黑。
就好像,终于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事到如今,想要换一双没看过的眼睛,已经来不及了。
可谁又能来告诉自己,涅槃的首领,整个世界最大的恐怖组织和头号恐怖分子……
他再忍不住,惨叫出声。
——沟槽的,是天炉啊啊啊啊啊啊!!!!!!!!!!
“圣主——”
幽暗的殿堂里,风尘仆仆的旅人觐见叩拜:“遵从您的命令,我自白邦而归。谢赫里从香格里拉最深处所找到的东西,就在此处。”
说着,双手展开,一具巨大的铁箱从黑暗中,缓缓升起,浮现在殿堂之中。
播种者颔首,“劳碌一趟,辛苦。”
“分内之劳罢了。”
旅者谦卑低头,欣喜的同时,难以克制怒火:“只可惜,白邦计划,毁于一旦,彼辈狼子野心,不足以托付大任,反而为一己之欲,篡改了圣主的计划……”
“我知道。”
播种者说。
旅者一时愣住了,难以置信,无法理解:“既如此,为何要放任这种首鼠两端之辈,耗费资源……”
“是我将计划交给他。不论做什么什么样,或成或败,都没有关系,这不是他的错……难得同路一场,即便是所去之处有所不同,也不必苛责。”
播种者依旧平静,并无怜悯亦或者慈悲,只是遗憾……
“一直到最后,你的心中还是空的啊,谢赫里。”
他伸手按着铁箱,一声轻叹。
倘若能够对野心有所克制的话,又如何会踏上这样的末路呢?
无人回应。
铁锈之上,野心的飞灰,在风中升起了,落入火焰,再也不见。
箱子,缓缓打开。
在层层仔细又郑重包裹之间,是一封谢赫里所写的书信,乃至,最后为自身的圣主,所献上的宝物。
一具埋藏在泥土和尘埃之中的残缺石碑。
这么多年,风吹雨打,风化剥落,早已经辨不清曾经的模样,就连上面的字迹,也已经看不清了。
寂静里,播种者沉默了,仿佛出神。
“在下斗胆——”
眼眸凄白的男人抬起头,困惑发问:“这上面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慈济之王曾经还留下什么预言么?”
“无非是,曾经的残痕罢了……”
播种者伸出手,从斑驳破碎的石碑上拂过:“连自己的前路都看不清的迷途者,又有什么预言能留下呢?”
崩裂的石碑之上,浮现出最后的微光。
譬如漫长时光之前的祈愿重现。
慈悲广济之王,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话语。
于此,将迷茫之蜕归还世界
于此,播下新世界的种子
千年万年之前,被称为慈悲广济之王的僧侣舍弃了一切,灭度而去。
千年万年之后,被称为播种者的圣愚,从漩涡最深处的黑暗里苏醒,睁开眼睛……
前尘早已经模糊,过往业已悉数断绝。
即便是慈济在入灭的时候,也不会将往后的一切,视为延续吧?
哪怕跨越如此漫长的时光之中,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联系,可此心彼心也截然不同。
或许是万因中的一始,不过是万源之中的一支。
遗憾的是,直到最后,他所盼望的一切,都未曾到来。
清晰明朗的世界依旧遥远,万物万象的本来面貌依旧未曾得见,一切都在扭曲之中渐渐暧昧,越发的模糊。
恐怕直到彻底迎来毁灭,都注定无法得到答案……
播种者向石碑探问,“既已灭度,何以再执?”
于是,崩裂的声音响起。
就在播种者的眼前,留给漫长时光之后的那一声问候,无声消散。
石碑,灰飞烟灭。
再无残留。
只有一声遥远的轻叹,回荡不休。
“上善大孽,终究有穷。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再多的升变、坠落,也不过是歧途中的徘徊,再多的领悟和决心,也只是泡影空花。”
圣愚抬起眼瞳,眺望着漩涡之上,那一道仿佛世界燃烧的暗淡残光,“这般死循环一般的徒劳往复里,又能有什么未来可言呢?”
只有旧的一切彻底毁去。
新的世界,方可萌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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